告白

決戰之後。
現場碎磚、瓦礫散在各處。沒有人想到會是由兩個徒手搏擊的人所造成, 可見二人武功已登峰造極, 拳勁非比尋常, 亦可想像到剛才的決戰是何等凶險。

"後生可畏...小朋友, 你的武功很不錯...很不錯...絕不遜於十大高手了...咳咳咳..."
說話者咳著, 吐出幾口鮮血, 癱坐在牆邊, 看來受了重傷。
"前輩, 你---"
"別多說話, 先聽我講, 時間不多了..."
"可是---"
"過去那邊, 喏, 在那石級的背面, 你要的鑰匙就在那裡...拿了去就可以開到門做你想做的事了...那裡還有我的一點點武功心得, 拿去看看吧...找到了沒? 對...就是那個...對了...還有幾顆丹藥, 很珍貴的...都給你吧..."

年輕人也受了不輕的傷, 總算勉強拿到了想要的東西, 好不容易走到"前輩"身邊, 也坐了下來。
"年輕人...這些丹藥你留著用吧...我也用不著了...你們之後應該還有連場大戰呢...咳咳...你坐下...聽我說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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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最初, 只想努力生活。"

我一來到這個世上, 就註定了是遭人遺棄的。娘親好不容易生下我。爹是個毫無責任感的人, 從來就對我不聞不問。我在很小的時候已經要在街頭找吃的、穿的。對於我來說, 我只想努力、認真的生存下去。

我生得醜, 出生卑微, 只是一對男女苟合生出來的結晶品, 沒有知識, 在世上根本就沒有人注意我、留意到我的存在。我從小就生活在貧民窟, 娘親好不容易把我養育到六歲, 身體太勞累, 在那年冬天染上風寒就死了。我幾乎是一個人渡過了那個冬天。就在九歲的時候, 我的人生開始改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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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轉捩點"

在貧民窟外的郊野, 是我經常玩樂的地方。那一天, 一對男女經過, 我見到那男的掉了錢包, 我過去拾了起來, 正想拿給他的時候, 他們已經惡狠狠的回望過來, 之後一手搶回錢包, 就開始對我拳打腳踢, 他們毫不留情, 一直打著我全身每個地方, 試問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孩如何反抗? 我連辯白的機會也沒有; 最打進我心中的, 是他們不停地罵我; "小偷"、"賊子"的一直罵過不停。我可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!

好痛, 真的好痛, 但我發現我竟然捱了許久也還可以支持下去。我好辛苦。我不再動, 由得他們打, 他們竟然停了下來, 還走近我看看我, 像是看我死了沒有。我要自衛。我乘機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, 當頭就劈了那男的一下, 他竟然就倒了下去。那女的很驚恐, 大叫大嚷著逃走了。我也很害怕, 見到那男的頭流著血, 一動不動的, 我也立刻逃走了。

我不敢回家, 在河邊看著流水, 一直到了傍晚才定下神來。回到家門外, 聽到屋內一陣陣叫聲, 原來官府已經找上門來。我立刻躲到後門那邊, 偷偷掀起窗子看看屋內情況。只見爹已經被那兩個官差打到要死。他們說我殺了人, 逼問他我在何處, 可是他又怎會知道? 官差們當然不信, 就一直打他, 後來他竟然就這樣斷了氣。他雖然不中用, 但終究是我爹呀! 我第一次起了要殺人的念頭。

那兩個官差見打死了人, 也沒什麼感覺, 打算就當爹是殺人犯, 案辦了就算。我偷偷的跟著他們, 由貧民窟回到鎮中有好一段距離, 終於給我找到機會, 其中一個官差在草叢中小解, 落單了。我拿起一早預備了的木棒, 當頭一下, 他連哼也沒哼一聲就倒地了。抽起他的刀, 從另一個官差背後, 趁他不為意的一刀, 也就了結了。仇報完了, 我也剩下一個人, 總要生活下去的, 我要離開這個地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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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血肉"

總算是個官差, 那個被我當頭一下的, 沒有死去。我的生活也就從此完全改變了。雖然不足十歲, 但已經兩條人命在手, 被通緝了。總算我機靈, 很少被人追蹤到, 因為我毫不介意自己身處艱苦的地方。有時有些官差找到我, 也都被我幹掉了。我也慢慢發覺, 原來我的身體比一般人也要強好多。我的身體很捱得打, 我打人很大力, 我的動態視力很好, 反應很快, 彈跳力、控制身體的能力也很好。隨著追殺我的人愈來愈多, 加上在荒郊野外與動物搏鬥, 我的打架能力也愈來愈強。可是我的惡名也愈來愈響亮。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, 我不想殺人, 不想做壞事, 我一直也沒有偷過、搶過, 只是他們要來殺我, 我只好自衛...

我沒有朋友, 沒有人留意我, 沒有人愛我, 他們只有來殺我。我關閉了自己的心, 沒有人能令我"看"到他們。我的打架能力愈來愈好, 其他人的動作在我眼中就好像慢動作一樣, 每個人, 路人也好, 被我打敗的人也好, 在我眼中只是一堆會動或者不會動的血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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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我愛她"

過了十幾年, 我已經差不多連說話能力也沒有了。可是, 第一次有人進入了我的眼中, 不是血肉...是"她"...讓我看到了...闊別了多年的"人"...

終於有一次, 我敗在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手下, 我差點死去, 但我跳下了崖, 他沒有追來, 我也沒死。她發現了滿身鮮血的我。她搬不動我, 可是她回去拿來了各種東西為我療傷, 給我吃的東西, 我止了血後, 跟隨她到她住的地方, 原來她是怡紅院的姑娘。

她不介意我是通緝犯, 不介意我滿身是傷, 不介意我長得醜陋, 偷偷我收留了我養傷。在我眼中, 她雖然是過著皮肉生涯的姑娘, 但她有如神仙一樣。我跟她說我的往事, 她聽著我說, 哭了出來, 她很可憐我。她本來是富家小姐, 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家道中落, 淪為青樓女子。我很喜歡她, 她也喜歡我, 我們在一個夜裡結合了, 多麼的快樂、瘋狂,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晚...在這世上, 我的眼中能夠看見的只有她。她也決定要和我離開那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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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第二個人"

第二天, 我偷偷出去準備了必需品, 回去的時候, 只見有大批的官差包圍了怡紅院。我偷偷的潛進去, 只聽見她在大哭大叫, 一直叫我別回來、別出現。他們都是禽獸! 他們竟然強暴她、折磨她、虐待她。那個武功高強的官差也在裡面, 可是我已經忍無可忍, 那是我第二次起了自己想殺人的念頭。

我衝出來, 把那帶官差來的龜婆一拳就打死了。我的突襲使他們手足無措, 我殺了好幾個官差, 殺一個回本, 殺一雙就有賺。我殺紅了眼, 那武功高強的官差一時也敵不過拚命的我。我身上慢慢的掛彩, 愈來愈多,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。我看看她, 她已經奄奄一息, 她的眼中充滿憐憫, 又像可惜我為什麼要現身, 卻又很開心我跟她可以一起死去。

然後, 我看到她斷氣, 我整個人也幾乎停了下來, 全身冰冷, 準備接受死亡, 跟她一起, 下地獄也好。突然窗戶破開, 一個白色人影掠了進來, 幾乎一舉手就把那些官差們都打倒了。那個武功高強的本領還不錯, 竟然死不去, 逃走了。那白衣人挾著我逃走了。他是我人生中第二個"看"到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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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報仇"

他的武功很高, 他絕對會是當世第一高手。他說我的資質很好, 他要我不要死。我已經沒有人生目標, 雖然她已經死了, 但我一直努力地生存, 我不想死, 她也一定不希望我死。我決定要報仇。白衣人沒有教我什麼特別的武功, 他只告訴我"武"的原理, 還有提點我一些用力、用氣的技巧。我本來的身體能力就很強, 打架經驗也很豐富, 加上他的提點, 我很快就成為了一流的高手。

我仍然沒有偷, 沒有搶, 也沒有殺人。我只是到處去破壞。可是有很多的案子都算到我頭上。我成為了窮凶極惡的頭號通緝犯, 在江湖上也打響了名堂。我引起了很大的注意, 很快的就引到那個官差。就是他, 我要殺死他為她報仇。他已經不是我對手, 在我眼中, 他的動作很慢, 不堪一擊, 我隨便揮了幾下拳, 他的手斷了, 腿斷了, 很快肋骨也斷了, 最後的驚恐表情, 很快也被我一拳打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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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人間凶器"

報了仇, 我的人生也就好像就此要完結了。我漫無目的的四處走, 繼續有很多人來要殺我, 有很多也是武功很高的高手, 可是都被我一一打敗了。由於我渾身是勁, 樣子醜陋, 武功高強, 全身都可以發出攻擊, 因此人們為我起了一個綽號: 人間凶器。

有一天, 白衣人來找我。他說他需要我的幫助。是他救了我, 是他讓我報了仇, 我也沒有人生目標, 因此一口答應他。他說要我被抓, 要我入天牢, 我一定不會死, 他說他也會入天牢。我想反正也是一死, 就讓一個官差抓了。如他所料, 我被關在天牢中, 沒有被砍頭, 從此不見天日。後來他也進了天牢。

他很厲害, 也很聰明。天牢中都是當世最凶最惡最強的犯人。他竟然渡化了他們。他對佛、對道、對人生很有認識, 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得道的聖人, 一個活生生的佛, 他竟然把很多最凶最惡最強的犯人導向善了。他說,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道、有佛, 每個人都可成佛。也有少數的極惡、極自負的人, 沒有被導向善。難道他想我進入天牢, 是想把我也渡化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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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逃獄, 然後..."

他是佛, 也是魔。
他對我說, 每個人心中有佛, 也有魔。他要找出最強, 最邪惡的人, 加入他的行列。他要做一番轟烈的事。他找到 了幾個好強, 好邪惡的人, 我也是其中之一嗎? 他只是利用我嗎? 怎麼也好, 他是我在人生中唯一能"看"到的人, 就跟隨他吧。

他的安排很精密仔細, 我們一行人很容易就離開了天牢。之後也是大家所知的大事: 他帶著我們去行刺皇帝, 遇上幾個十大高手和你們的阻止; 他把三大幫派的其中二幫的人都收納旗下, 又策動了另一幫派的謀反事件, 弄得天翻地覆。然後他說將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決戰, 他很期待這場決戰, 他說將會有很多高手對決, 他也會與白派的頭兒, 一個他認為有能力與他匹敵的人決戰。他說只要他贏了, 就是天下第一, 也是武林第一了。

然後你們都來了。他說現在年青的一輩人才輩出, 會使這次決戰更有趣。他知道我的性格, 所以叫我看守著鑰匙, 他說一定會有厲害的人來, 竟然不是十大高手之一, 而是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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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完結"

你是第三個使我"看"得見的人。小朋友, 你好厲害, 也很善良。你以平常看待我。你沒有被所有的傳聞影響你對我的看法, 你沒有被我醜陋的樣子影響你對我的看法。

我只想有人看見我。一直也沒有人看見我, 因此我也看不見人。我只看見看得見我的人。我沒有作多少惡, 我很認真的生活, 我只想努力地生存, 只想有人看見我。我很開心, 這一生除了娘親之外有三個人看見我, 這一生可以看見三個人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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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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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

竟然一寫寫左幾千字。又係我諗噶故仔噶其中一段。已經係故事後段, 最後大決戰, 二個主角之一其中一場決戰, 之後所發生噶事。呢段想講噶當然唔係打交, 係想講返"人間凶器"譚賤噶背境同埋人物性格, 亦都借佢帶出左十大高手頭二名之一噶"狂人"噶一面。

本來諗個故仔時就已經係用呢個形式去諗呢一段, 咁o岩有好友叫我寫多次"告白"(仲要係寫武俠版), 又o岩晒題目, 於是就用"告白"噶形式寫左/交代左故事入面2個人物出來。

我也想認真的生活下去呢。

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