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廣州城的大街, 民眾仍然如常沉浸在炎熱的太陽之下。行人、馬車、人力車等等在穿梭來回, 好不熱鬧。街上車水馬龍, 亦有著各式各樣的攤子在擺賣各類貨品。
陳六也在攤子堆中擺著他的小食攤子。他在半年之前已經部署好, 在這兒擺起攤子來, 慢慢的融入社區當中, 以免突然的打草驚蛇。大隱隱於市, 在大街上擺放攤子, 最適合作觀察, 他一直觀察著四周的人群及來往經過的轎子、馬車。
陳六是京城的密探。他的武功雖算得上是好手, 但絕對不是一流高手之列。使他能成為一個成功密探的是他超卓的觀察力、分析力, 追蹤能力, 易容的技術等等。在半年前他們收到消息, 反叛軍將會聯同附近的山賊在此起義, 廣州城離京城如十萬八千里, 山高皇帝遠, 如果情況一發不可收拾, 會很難控制局面。因此派了他來掌握情報, 儘量在未成事之前就把火種撲滅。
半年來, 他走遍廣州城角落, 跟不同的人打交道, 卻得不到半點消息。莫說反賊, 連小偷也不常見。比起京城那些中原地方, 南部的民風淳樸很多。這段時間在廣州城的潛入調查, 對他來說反而是優差一份。
其實他有點累了。半年來在這兒的擺賣生活, 使他學會了平凡, 學懂了平淡生活的樂趣。他已經厭倦了每天在刀頭上過日子的生活。他從前改過很多名字, 已經幾乎忘了自己的真正名字是什麼了; 他覺得這兒的生活很適合他,即使沒有朝廷的奉祿, 他在這兒賣小食也足夠他的生活費, 何況他還儲了那麼一點錢, 該可安安穩穩的過下半生。他習慣了一早起床, 準備小食攤子; 習慣了每天跟熟悉的鄰居、攤販談天說地; 你喜歡上那繡莊的姑娘花貓兒, 想跟她共渡餘生; 他完全融入了這個地方, 唯一學不好的就只是廣州話, 口音總是有很大差別。
他決定把這次的任務完成, 然後趁自己還算年輕就告退隱了。最近他收到消息, 反賊開始有小動作, 因此這幾天他特別的留心, 看看有沒有異狀出現, 他深信自己的眼光, 如果有問題一定會被他發現。
中午時份, 毒辣的太陽彷彿想盡情地放射他的熱力, 街上滾燙燙的, 人們都不想停留太久。在這些時候, 城門的守衛總會較為鬆懈。就在此時, 他留意到有陌生的臉孔從城門的方向走過來。三名漢子沿著大街走, 他們應該是從外地來的, 不論相貌還是衣著都很陌生。不過內行人一看就知道是會家子的, 而且武功還相當不錯。
在中央的漢子像是他們的首腦, 樣貌溫文, 身佩長劍, 感覺更像是公子哥兒, 不過氣定神閒, 步伐平穩, 反而可能是武功最高的一個。左邊那人生得一副乾枯的模樣, 眼睛瞇成一縫, 可是睛光閃爍, 也不是等閒之輩。右首是個大漢, 肩高膀闊虎背熊腰, 典型肉盾型戰士, 給他纏上可十分麻煩。這三人一定大有來頭, 看來要早些收檔, 跟蹤一下。
就在陳六想收攤子的時候, 那大個兒卻徑直向他走過來。陳六不禁流下冷汗, 難道已經給別人識穿了, 看出他身負武功? 他暗暗把手伸進背部衣擺, 握著他的刀, 準備隨時發難。可是就算他突襲成功, 放倒一個, 他有能力在另外二人聯手夾擊之下全身而退嗎?
"收埋!!" 大漢向著他大喝。陳六緊握刀的手本想抽出, 卻因此大喝不禁縮了一縮。機會稍縱即逝, 他會不會就這樣錯失了自救的機會呢? "收埋!! 收埋呀!!" 究竟大個子想怎樣? 是想警告他不要抽刀, 還是想威嚇他? 不論如何, 陳六覺得自己在這廣州城的平淡生活要結束了, 小命要緊, 放倒一個是一個, 他二話不說就抽刀而出, 打算先殺大漢!
變生倏起。
他抽出雙尖刀, 虛晃一下, 一腳就踢開了那大漢。 "裂!" 血光暴現。陳六背後、肩上、右腿著了刀、中了鐵彈子。不是那儒雅公子, 也不是乾枯漢子。
是他攤子兩旁的 -- 豬肉榮和糖果老張。還有麵檔的葉老闆和伙計小二歪七兒。還有鐵匠高山峰。 "我們一早知道有朝廷密探來了這兒了, 不過一直查不出是誰, 我們也不敢妄動! 不過真的想不到是你呢! 你隱藏得很好, 我們這麼久也看不出來! 可惜呀可惜, 我們身在不同陣營, 你這個朋友, 我們會記著你的。 "今天非要在這裡殺掉你不可, 我們已經曝了光, 而起義的事也已經差不多準備好, 不可以被你破壞!"
陳六絕望地望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, 再看看驚訝的儒雅公子, 沒有表情的乾枯漢子。他們是一路的? "媽的!" 只聽到那被他踢開的大漢叫道。"本大爺只不過想吃燒賣! 怎麼突然踢我! 媽巴羔子!" "南蠻子就是南蠻子! 咦, 怎麼突然變成這樣的?"
陳六望著他身邊被波及的攤子, 看著一地的食物, 還有那些燒賣...他知道他不可能跟花貓兒共諧連理了... "收...埋..."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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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給的題目, 一下就想到了整個故事大綱。以上就是本來的設想, 不過後來愈寫愈改變了主意, 改了下半部份, 應該是比較開心的結局吧? 看倌們請看以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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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續"變生倏起"前)
變生倏起。
先說那大漢, 他總算武功不弱, 險險避開了陳六的一刀, 可是避不了陳六順勢的一腳, 給踢得向後直倒。陳六兩旁卻已經夾擊而來。不是那儒雅公子和乾枯漢子, 是他攤子兩旁的 -- 豬肉榮和糖果老張!
陳六抽出左手刀架開了豬肉榮的刀, 勉強的閃身避開了老張的鐵彈子, 一躍而後。他才發覺他已經被包圍了。原來一直以來跟他打招呼的街坊、一起開攤子的販子, 有些是潛伏著的高手! 除了豬肉榮和糖果老張, 還有麵檔的葉老闆和伙計小二歪七兒, 還有鐵匠高山峰。他們竟然一直潛伏在這裡, 他卻從來沒有發現!
可是, 為什麼?
"你們怎麼了, 為什麼襲擊我?!" "我們一早知道有朝廷密探來了這兒了, 不過一直查不出是誰, 我們也不敢妄動! 不過真的想不到是你呢! 你隱藏得很好, 我們這麼久也看不出來! 可惜呀可惜, 我們身在不同陣營, 你這個朋友, 我們會記著你的。 "今天非要在這裡殺掉你不可, 我們已經曝了光, 而起義的事也已經差不多準備好, 不可以被你破壞!" "受死吧!"
"原來你們就是反賊一黨...想不到呢..." 說時遲那時快, 那五人同時發動攻擊。豬肉榮的刀法既快且狠, 不過他還應付得來; 葉老闆和歪七兒似乎在掠陣, 還未出手, 高鐵匠身高個頭大, 拿著個大鐵鎚, 吃一下也吃不消, 最麻煩的還是老張, 總在空隙中發射暗器過來。
"噗!" "啪!" "!" 高鐵匠突然軟下身子來, 老張的身子如斷線風箏般直飛出去。想不到那強大的掌力是來自那乾枯的人那一對手掌, 把老張硬生生的打得直飛出去; 而那公子把劍從高鐵匠身上抽回來, 立即便攻向葉老闆; 他們在出擊之前連一點殺氣也沒有, 乾淨俐落!
陳六也沒有什麼時間再看, 他的雙尖刀要對付豬肉榮的砍肉刀。砍肉刀既厚且重, 加上豬肉榮的刀法既快且狠, 絕不能直纓其鋒, 否則他的尖刀會被劈爛。他連避豬肉榮五六刀, 愈退愈後, 眼看要退到牆壁了, 唯有出絕招吧!
"陰陽雙刀!" 手上尖刀脫手而出, 直飛豬肉榮。豬肉榮眼明手快, 一刀把尖刀擋開, 另一把尖刀隨即從死角直射過來! 豬肉榮回刀一擋, 險險地擋下第二把刀。他心想: 哼, 放棄手上武器想爭取時間逃跑嗎? 一念未至, 再有兩把尖刀直飛而至! "鏗!鏗!" 豬肉榮總算一流高手, 接連把第三、第四把刀都擋下了。 "不愧為陰陽雙刀..." "噗!" 只見陳六已經手執第五、第六把尖刀, 把豬肉榮砍倒在地了。
陳六望過去, 只見葉老闆已經倒在血泊中, 那公子氣定神閒的看著戰局, 他在短短時間內已經收拾了葉老闆, 武功好高! 而那乾枯漢子仍然跟歪七兒纏鬥中, 歪七兒使用像麵條一樣的奇型武器, 又長又軟, 乾枯漢子武功雖高掌力雖強, 卻欺不近他身。
"媽的!" 只聽到那被他踢開的大漢叫道。"本大爺只不過想吃燒賣! 怎麼突然踢我! 媽巴羔子!" 那被陳六踢開的大漢爬起來, 一邊罵一邊直衝向歪七兒。那奇型武器掃中了大漢身上好幾下, 他卻像渾然無事般, 雙手一抓就把歪七兒捉著, 猛然一記頭錘, 把歪七兒擊倒了。
"什麼...? 原來你只是要燒賣!? 就因為燒賣我暴露了身份?!" "陳六, 你武功有進步呢。看來這半年來你沒有擱下練功呢。" "恭喜你! 任務成功了! 陳六, 雖然有點誤打誤撞, 但今次捉拿反賊的任務總算完成。捉了他們, 我們一定可以把他們的老巢和計畫都問出來, 一舉消滅!" "媽巴羔子陳六你踢我! 我跟你沒完沒了!"
陳六看著這幾位從京城派來的密探, 聽著那公子、乾枯漢子、大漢對著他說話, 哭笑不得。他竟然因為聽錯了"燒賣"而暴露了身份, 也因為他聽錯了而暴露了反賊的身份, 間接令他的任務成功了。不過暴露了身份, 他還可以順利退隱, 留在這裡嗎? 花貓兒還愿意跟他一起嗎? 街坊們還會接受他嗎?
他覺得一切也不重要了, 他可以鬆一口氣, 不用再收埋, 他決定繼續賣他的燒賣, 他決定鼓起勇氣向花貓兒提親, 他知道他的未來一定會很快樂很幸福。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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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埋 -- 本來想寫悲劇結局, 不過寫著寫著還是向了開心的方向寫了。而且本來想短短的就完, 後來突然好想寫一下打鬥場面, 於是就多了很多無謂的字數在"打交"的地方了, 哈哈。
每個人也都會收埋自己, 只是程度不同, 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東西會被收埋; 故事中"收埋"隱喻陳六隱姓埋名擺攤子, 也隱喻陳六有退引之心, 當然也開了"燒賣"的玩笑。
完
